第495章 雾起废楼(2/2)
林涛猛地拉开解剖室大门,走廊里只有无尽的白雾。他掏出对讲机呼叫安保,却听见整个警局的广播系统同时响起电流杂音,随后是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男音:“秦法医,当雾散时,你会看见第七片叶子的真相——或者,成为它的养料。”
我攥紧那片银杏叶,发现叶片背面用血迹写着一串数字:0317。那是三年前首起“银杏叶案”的案发日期,而今天,恰好是五月二日——距离当年最后一起案件,整整过去了三年零47天。
陈诗羽的手机突然响起,来电显示是“林小夏”。接通后,听筒里传来刺啦刺啦的杂音,夹杂着檀香木屑打磨的声响。三秒后,一个含混的女声从电流中挤出来:“救……湖心亭……雾……”
话音未落,信号彻底中断。林涛已经抓起勘察箱冲向车库:“白鹭湖离市局23公里,现在雾太大,车程至少40分钟。”他转头看向我,眼神里有我熟悉的狠厉,“三年前我们让凶手跑了,这次……”
解剖室外的雾笛声突然尖锐起来,盖过了他的后半句话。我摸向口袋里的银杏叶,指尖触到叶脉间凸起的纹路——那是用刀刻的“K”字样。当我们冲进雾中的瞬间,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,最后一名受害者身旁的银杏叶上,同样刻着这个字母,而当时的现场照片里,有片不起眼的绿萝叶被踩在警靴下——就像此刻我在解剖室门框上看到的那片一样。
车在雾中疾驰时,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:凶手从来没有停止过观察我们,甚至此刻,他正躲在某个制高点,看着我们沿着他铺设的线索,一步步走进早已设计好的陷阱。而林小夏指甲缝里的黄杨木屑,或许正是他用来混淆视线的第一层迷雾。
白鹭湖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,湖心亭的九曲桥边,漂浮着一个用檀香木雕刻的小匣子。当林涛用物证钳夹起匣子时,我看见锁扣处缠着半根黑色发丝——那是属于三年前“银杏叶案”嫌疑人沈巍的特征性证据,却在此刻,出现在了这个本该尘封的旧案之中。
匣盖打开的瞬间,檀香与腐臭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。里面不是预想中的人体组织,而是七张泛黄的老照片,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年轻女性,她们的指尖都嵌着木屑,背景是不同季节的银杏林。第七张照片上,是穿着护士服的林小夏,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,手里握着一把雕花匕首,刀柄上刻着两个小字——周明。
那是三年前被我们排除嫌疑的木雕艺术家,也是沈巍的大学室友。林涛的手电筒光束突然抖了一下,照到照片背面的日期:2022年3月17日,正是首案发生当天。而在照片的边角,用极细的笔触画着一片银杏叶,叶脉被刻成了摩斯密码,翻译过来只有一个单词:wAtch。
雾笛再次响起时,我听见陈诗羽的惊呼声。湖心亭的柱子上,不知何时用鲜血画了一个巨大的时钟,时针指向凌晨三点,而分针所指的位置,正是我们此刻站立的坐标。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,却在接近湖边时突然静默,仿佛被浓雾吞噬了一般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,收到一条匿名彩信。打开的瞬间,我的后背泛起刺骨的寒意——那是一张解剖室的实时照片,我们刚刚离开的解剖台上,林小夏的尸体已经不知所踪,只剩下那片刻着“K”的银杏叶,被摆成了指向北方的箭头。
北方,是龙番市钟表厂的方向,那里有全市最高的废弃钟楼。而此刻,凌晨两点五十分,距离彩信拍摄时间,已经过去了十分钟。
“快走!”我抓起勘察箱冲向警车,“凶手在玩时间游戏,林小夏的尸体……可能已经到了下一个现场。”
车轮碾过湖边的泥地时,我看见后视镜里的湖心亭逐渐被雾吞没,木雕匣子的锁扣在月光下闪了一下,像极了凶手眼中的寒光。三年前,我们以为凶手的“七宗罪”已经随着第七片银杏叶的封存而终结,却没想到,他只是在等待雾重新升起的时刻,让第八片叶子,落在更靠近真相的地方。
而我们,即将成为这场雾中迷局的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