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7章 愿为门下鹰犬（1/2）
海瑞说完后，便也不看这为首的差役。而是重新目光温和的看向那些青壮，和蔼的问道：
“本官是海瑞，你们可否告知本官？他们为何要捉你们？”
那围成一个圈的众多青壮先是抬了抬头，不过最终还是又闭嘴安静下来。
“请大人为草民做主，我们家中的粮食快要吃完了，便打算卖掉这些蚕丝换些粮食。
可我们刚一入城，这些人就要我们上交这些蚕丝。我们不给，这些人便要捉我们下狱。”
海瑞的眼中闪过了惊喜，本以为还要再费一些功夫审问。没曾想这些人中，竟有人主动告状了。
周围四处逃窜的百姓也不逃了，慢慢停了下来，有胆大的还走近了些，好奇的围着观看。
海瑞脸色一板，对着为首那个差役便问道：“他所言可是为真？你们为何要他们上交蚕丝？”
为首那个差役看了看围拢过来的人群，上前两步低声说道：
“大人，此事颇为复杂，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，不如我等回县衙再说！”
海瑞眉头一皱继续大声喊道：“事无不可对人言。你现在便讲清楚，是非对错本官自有计较！”
为首差役脸色一阵变化，随后一咬牙说道：
“大人，如今要收秋税了！二老爷叫我们提前过来征收，免得过些日子这些百姓没钱交税了！”
海瑞脸色一阵变化，也想起王远先前说的话。不曾想王远那边的命令都还没到，自己辖地竟然先开始了收税！
淳安县衙的人本就不多，海瑞也是认出了场上的几人，不由的皱眉问道：
“本官记得，你是那个管大牢的王牢头。你为什么也出来抓人收税？”
王牢头见状连忙拱手，拍着马屁道：“大人好记性，小人的确是在大牢做事！
至于小人为何出来做事？是赵班头那边人手不够，叫小的出来帮忙的！
我在东城门把手，赵班头在西城门把手。李班头和吴班头还带着两个队伍，下乡收税去了！”
海瑞听后又冷笑了起来：“看你们这样，是想把淳安的百姓都给抓了！本官离开不过三日的时间，你们便弄这一套？”
王牢头听后，连忙磕磕巴巴的说道：“大人，这…这可不干小人的事。上面有二老爷下令，
听到这里，海瑞突然反应了过来。以田有禄的性格来说，他是绝对不敢越过海瑞直接下令的。
如今他这么着急，必然是其中还有其他缘故。恐怕也就是这个原因，才导致了提前收税！
“田县丞现在何处？”
王牢头不敢隐瞒，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，说了出来：
“好像是胡总督的公子来了，二老爷去驿站伺候差事去了！”
怪不得他有这狗胆，原来是狗仗人势。
海瑞眼中又闪出了凶光，冷声说道：“伺候差事？胡总督的儿子是朝廷什么官员？”
这不是明知故犯吗？若是真是什么官职，我不就早说出来了吗？
虽然心中腹诽，王牢头还是快速说道：“好似并无官职在身！”
海瑞冷哼一声，毫不客气的说道：“既无官职在身，为何要朝廷命官前去伺候？你立刻去驿站把田有禄叫来。
就说他这个县丞如果不想做了，本官便给朝廷上一道奏书，罢了他的官，让他回家养老！”
王牢头有点绝望，这种话他怎么传呀：“大老爷，小人……”
“去不去！若是不去，本官现在便免了你牢头，叫别人去。”海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。
“小人立刻就去！”王牢头立刻爬了起来，飞奔向着远方跑去。
海瑞又将目光看向了剩余的差役：“你们现在去告诉那个赵班头，叫他把抓了的百姓都给放了，东西还回去，来县衙见本官。”
“是！”那些差役们齐齐磕了个头，慌忙的爬了起来，追着王牢头的身影离开。
“海老爷！”看见差役全部跑掉了，街边围观的百姓都跪了下来，齐齐高呼！
海瑞连连摆手，走到了少年身边。将倒在地上的背篓拿起，递还给他，温声开口：
“孩子，今天这事是本官御下不严，以后绝不会这般，你们换粮去吧！莫要让家人等急了。”
少年愣愣的接过背篓，直到海瑞走远，直到那些叔伯开始招呼他，少年这才反应了过来。
反应过来的少年，连忙向着海瑞的方向跑去。但很快就停了下来，高呼道：
“海大人，小人名叫孔庆，大人今日之恩，小人没齿难忘，日后定有报答！”
海瑞听到了声音，不过并没有回头。依然向着县衙的方向赶去，不过嘴中呢喃出了两个字：“孔庆！”
和少年一同入城的其他人，也追上了少年。其中一个年岁最大的老者，轻轻拍了拍孔庆的肩膀：
“小庆，你换了粮食后就回府学念书吧，你母亲族里会帮衬的。好好念书，以后也当个好官！”
孔庆回头看了看这帮叔伯兄弟，并没有责怪他们之前不站出来帮忙，毕竟面临着差役的刀锋。
“老叔，我知道了。府学老师说我底子已然足够，下次乡试便能下场一试。”
“好，好，若有什么需要，族里会支持你的！”老者这一刻感到十分后悔，早知这孩子这般出息，刚才就应该站出来帮忙的。
…………
县衙大堂前的堂鼓敲响了，声音一阵一阵的向外面传去。
鼓声把钱粮书吏、刑名书吏和三班衙役，从各处都催了过来。此时都在大堂上，站好了各自的位置。
差役班头领着那群抓人的差役和那些牢卒，此刻被挤到了堂外。站在台阶上的海瑞放眼望去，只见本就不宽敞的县衙大堂站的黑压压一片。
海瑞捧着县令大印走到大案前坐下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。堂下的众人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些消息，一个个都死寂般沉默。
大家都清楚，这是在等，等着王牢头把田有禄叫过来！
狂奔到驿站，又领着田有禄快速的跑回来。王牢头此刻已然是满身大汗，进了衙门也不等田有禄，自己便先跪到大堂：
“回禀…禀大老爷，小人将二老爷请来了！”
海瑞也不开口，只是将目光向着堂外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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