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 打算跑路了（1/2）
这一下边上几人愣住了，王远也是愣住了。
“无非是我海瑞办事认真罢了！”不过安静没有片刻，海瑞便提高了音调，继续说道：
“从三月到浙江，现在也就不到半年。我看到的、知道的，只能用四个字来说，那就是触目惊心！
郑泌昌、何茂才和他们的前任官员，仅在织造局沈一石这处，贪墨受贿就达几百万之巨！
更不用说，还有田土赋税、盐铁课税、运河堤坝工程……若是查起来，贪墨更不知多少！
不错，他们都是严党的人，不止浙江，两京十三省还有更多他们这样的人。
他们为什么，就能够二十多年贪墨？是因为在他们的前面，还有比他们更多挥霍无度之人！
大明朝开国至今，亲王、郡王、皇室宗亲遍于天下。
按规制，一个亲王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，钞二万五千贯，锦缎四十匹，纻丝三百匹，绢五百匹，纱罗一千匹，冬布一千匹，夏布又一千匹。其余各种开支更不胜繁举。
你们算没算过，一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，大明朝那么多皇室宗亲，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！
至于皇室宗、亲宫中宦官、各级官吏，所兼并之田庄，占天下之半，皆不纳赋。
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，却要纳天下之税。这些更是人人皆知，而人人不言！
就以浙江而言，每年存留粮米只有六十二万九千石，可供给皇室宗亲和府衙禄米就要一百二十三万石。
以两年存留之粮，尚不能供皇室府衙一年之禄米。
而北方俺答年年侵犯，东南倭寇年年肆虐，危及天下！将士军饷粮草却要东挪西凑！
这些事如果只参劾严嵩、参劾严世蕃能够说得过去吗？
像文长先生刚才所言，历来参劾严党者，都因牵涉皇室反罹其祸。
依我看恰恰相反，就是因为他们只敢参严党，而不敢直言天下大弊。才使得严党能够藏身大弊之后，肆行贪墨而不倒。
天下大弊不革，就算倒了一个严党，还会再有一个严党！
严党要参，陛下要谏！致君父为尧舜，免百姓之饥寒。
孟子云‘君为轻，社稷次之，民为重！’这样的道理，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不敢向陛下进言？
文长先生适才说我偏激，这就是我的偏激。
王钦差，今日所言你大可以转禀裕王和徐阁老、高大人。倘若因此获罪是我海瑞一人之罪，与你们皆无干系。
我海瑞无党！”
听到海瑞最后一句，“无党”的时候，王远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，汗毛根根竖起，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。
过了片刻，王远起身，深深的一揖：“刚峰兄此言振聋发聩，小弟听后只觉得羞愤难当。
从前小弟只以为刚峰兄性格刚强，一心只想着案件的对错，心中还对刚峰有过腹诽！
如今知晓刚峰兄的想法，方才知晓，的确是小弟狭隘了！
小弟的目光还局限在严党身上，而刚峰兄已经着眼于整个大明，如此魄力，着实让小弟望其项背！
当初在裕王面前举荐刚峰兄，小弟也从未后悔过。以前没有，现在就更没有了！
刚峰兄如今都这番表态了，那小弟也不能继续隐藏。否则倒真叫刚峰兄小瞧了去！
一个月前，我从京师返回的时候，从陛下手中拿到一封密旨，要彻查的就是毁敌淹田之事。
只不过后来事情变化太多，沈一石案、井上十四郎案，这两个案件都跳了出来，小弟便有些迟疑了。
但现在，小弟想清楚了，必须要有人跳出来，做点什么了。
刚峰兄，你的品级太低，而且并不是此案的主审。此案届时由我来上交，由我师父在朝中作为策应，定然可以揭开这虚假的盛世！
但此事不宜打草惊蛇，如今证据并无搜集完整，虽然有这些口供已经足以定罪，但若是严党在暗中做些手脚，恐怕并不能达成目标。
所以我等此次，务必以及一击即中，将此罪定死。须知打蛇不死，反受其害。”
海瑞听后眼前一亮，看向王远的目光也有了些变化：“那你的意思是？”
王远神色不变，语气铿锵的说道：“将剩下那些官员全部彻查，将这几个案子连在一块，上下所有粘手的人全部留下口供。
这三个案子，时间、地点、谁做的？做了什么？做到什么地步？有哪些人看见？留下哪些证据？
全部记录单，届时一块送入京师，届时严党再无一丝遮蔽的余地！”
一旁的王用汲此时也抬起头，先是激动，随后苦笑了一声说道：
“刚峰兄啊、景行兄啊！你们这样做，怎么能少了我？不过我也要去找人托孤了！”
海瑞听后瞪大眼睛看着王用汲，又看了看王远，半晌才说道：
“你…你们这又是何必呢？我知晓你们的为人，何不留待有用之身！此事由我一人便是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王远笑了起来，摇了摇头说道：
“刚峰兄怎能如此自私？如此英雄之事，岂能让刚峰兄一人专美于前？更何况刚峰兄一人，怕是无法上达天听，必须得我们三人统一口径！
不过此案还是由两位兄长主持吧，当然小弟并不是畏缩了。只是两位兄长审了这么长时间，若是临阵换将，恐要耽误不少时间。
我便帮二位，管管后勤和整理的工作吧！”
王远这话说完后，见到两人看了过来，随后继续面容严肃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
“这些口供，一！字！不！改！”
海瑞两人听后都笑了起来，向着王远拱了拱手说道：
“我等这便去审案了！”
“好！辛苦二位兄长了！”王远也回了一礼，最后对着边上那四个锦衣卫说道：
“四位上差，此案我已全权交由海知县和王知县，你四人不得破坏，若是有用到的地方，你们也得配合！”
那四个锦衣卫听到王远这话愣了很久，还是那个头领，起身不情不愿的拱手说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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