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2章(2/2)
金刚寺的铜钟在西漠腹地炸响,声浪掀飞沙丘上的砾石。八千武僧脚踏金色莲台腾空,袈裟边缘绣着的八部天龙纹在烈日下活过来般游走,为首的无相长老眉心卍字纹亮如小太阳,手中降魔杵重重磕在胸前铜铃,三十六座青铜佛塔从丹田涌出,在沙海上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。最前排的觉远小僧攥紧师父圆寂前塞给他的半串佛珠,指腹摩挲着缺了三颗的佛头——那是三天前替他挡住太古骨箭的代价,此刻佛珠正顺着掌心纹路吸收他的灵力,每颗珠子都隐隐透出师父生前常念的《金刚经》残章。
西漠的黄沙被斗法掀起千丈,十二名背生骨翼的祖巫后裔从战船上扑下,青铜皮肤上的蛇形图腾泛着幽光。为首者额间蛇瞳骤然张开,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毒雾,腐蚀着佛塔根基。无相长老双掌合十,袈裟下的肋骨根根凸起如佛前灯架:“众生皆苦,业火焚身!”三十六座佛塔同时绽放莲座,八千武僧的灵力汇聚成金色洪流,在沙海表面硬生生犁出一条护城河。觉远看见左侧三丈外的师兄被毒雾灼穿左臂,却咬着牙用断肢结印,让胸前的本命佛珠爆发出比太阳更亮的光。
与此同时,中州的云层被古战船压得低垂。奇士府的废墟里,大夏帝皇的玄色龙袍沾满焦土,脚下踩着半截刻满星轨的石柱,指间帝剑正与战船护界摩擦出蓝色火。古华帝皇身前的黄金战衣突然睁开双眼,眼瞳里流转着整个太阳星域的光辉,圣剑嗡鸣着斩落,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裂痕。九黎帝皇的巫纹战裙无风自动,八百祖巫虚影在背后咆哮,每道虚影手中都握着不同的骨器,而神州帝皇盘坐在破碎的观星台上,指尖在血泊中勾勒命运丝线,鲜血滴在裂纹的星图上,竟让几颗将坠的星辰重新亮起。
“你们的时代早已过去!”古华帝皇的怒吼惊飞了废墟中最后一只寒鸦,黄金战衣的十二对光翼完全展开,每片羽翼都流淌着熔岩般的光焰。战衣胸口的太阳图腾突然转动,十二道光束射向太古王的黄金祖龙角——那道身影刚从最大的战船上显形,金色长发垂落腰间,龙角上缠绕着星辰锁链,每迈出一步,脚下的空间就像破碎的镜面般龟裂。四大帝皇身后,天机阁阁主的罗盘突然崩裂,十六根指针同时指向心脏位置:“帝尊,西南方位……”话未说完,战船射出的骨箭已穿透他的咽喉,鲜血溅在大夏帝皇脚边,在焦土上烫出“劫”字形状。
北原的暴风雪中,冰神宫宫主白霜华的冰魄权杖正在崩裂,冰晶裂痕从杖头蔓延至掌心,每道裂缝都渗出金色血液。她身前的冰墙被太古王的拳风震出蛛网状纹路,墙后是荒古世家王家的三百子弟,他们排成七星阵,每个人胸前都贴着龙形符纸,符纸上的祖龙精血正顺着血管逆流,在皮肤上烫出逆鳞状的红痕。远古巨人一族的族长握着半截冰龙骸骨,每踏出一步,脚下的冰原就裂开深不见底的裂缝,裂缝中溢出的寒气让天空中的雪都凝成了冰晶剑。
“无谓的挣扎。”银发太古王的菱形鳞片完全张开,眉心射出的白光扫过冰神宫护墙,整座冰晶宫殿应声崩塌。白霜华看见巨人族长的巨斧被白光削去半截,斧柄上的图腾纹身正在迅速暗淡,王家子弟的七星阵出现缺口,最前排的少年被气浪掀飞,后背撞在冰柱上,胸前的龙形符纸碎成齑粉,露出海遇见的老渔人,他曾说北原的冰下封印着太古族的罪证,此刻看着太古王眉心的鳞片,终于明白为何族中古籍记载“菱形鳞片开,冰海血潮来”。
南岭的密林中,战神殿殿主萧战的断刀“焚天”正与紫焰生灵的羽翼碰撞,刀身上的缺口里渗出黑色毒血。他脚下是被火焰烧秃的百年古松,树皮卷曲着落下,像极了三十年前与妖皇殿主决斗时,对方狐尾扫过他后背留下的灼痕。此刻妖皇殿主苏媚的九道狐尾正缠住紫焰生灵的翅膀,每片狐毛都在被高温灼烧,她咬碎舌尖,将妖皇令中的十位大帝精血喷在妖帝尺上,尺身顿时浮现出九尾天狐的虚影。蛮族族长刑天的战斧劈开火焰,斧头嵌进紫焰生灵的肩胛,却被对方体内的紫色火焰反震回来,斧柄上的蛮荒战纹亮起又熄灭,像垂死之人的脉搏。
“一群蝼蚁。”紫焰生灵的六翼突然膨胀三倍,每根翼骨都化作燃烧的长剑,扫过之处,战神殿弟子的战甲瞬间融化,妖皇殿的妖修们被火焰点燃毛发,发出凄厉的嚎叫。萧战看见苏媚的妖帝尺出现裂痕,那是妖族十位大帝用心头血祭炼的极道兵器,此刻裂痕中渗出的金色血液,正被紫焰生灵的火焰吞噬。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蛮族部落看见的图腾柱,上面刻着“三族同心,蛮荒可平”的古字,于是将断刀插进地面,运转战神殿禁术,让自身战气与苏媚的妖气、刑天的蛮荒之力在虚空中凝成金色锁链,缠住了那对即将斩落的火焰翼刃。
东荒的麦田上方,雷霆屏障如倒扣的琉璃碗笼罩整个大地,碗沿处缠绕着千万道银蛇般的闪电。江寒穿着打满补丁的青衫,布鞋踩在虚空,每一步落下,脚下就绽开一朵雷。他身后的雷霆巨人足有万丈高,掌心纹路都是流动的闪电,此刻正抓着一艘紫铜战船往屏障上撞,金属撕裂声中,战船上的太古符文纷纷崩碎,像燃烧的纸片般飘落。下方的农夫依旧在田间劳作,牛蹄踩过湿润的泥土,惊起几只绿头蚂蚱,田埂上的孩童追着蝴蝶跑,丝毫未察觉头顶千米处的古战船正在爆炸。
“江先生,喝碗绿豆汤吧!”山脚下的老妇人颤巍巍地举起陶碗,碗沿缺了个口,是去年江寒帮她修补茅屋时不小心碰碎的。江寒转身时,衣摆上的补丁恰好掠过一道雷光,却连布料都没烧着。他接过陶碗,绿豆汤的热气混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,远处又有三艘战船被雷霆巨人捏成废铁,爆炸的火光映在他眼中,却像看着灶膛里的火星般平静。当最大的紫铜战船启动时光之阵,三百道太古符文在船身流转成沙漏形状,他终于眯起眼,指尖划过雷霆屏障,万道雷蛇应声钻入沙漏,在时光流速紊乱的瞬间,看见船首雕像上刻着的——正是五百年前血洗蓬莱仙岛的太古战纹。
西漠的沙地上,觉远跪在师父的袈裟前,怀里的半串佛珠已经完全碎裂,却在他掌心聚成小小的金塔。无相长老的降魔杵断成两截,却还在硬撑着最后一座佛塔,看着八千弟子只剩不足两千,突然笑了——佛塔崩塌时,他看见沙丘深处浮现出当年金刚寺祖师降伏沙魔的古老壁画,壁画上的僧人,竟与觉远掌心的金塔光影重叠。
中州废墟中,古华帝皇的黄金战衣终于崩碎一只光翼,神衣发出的哀鸣像太阳坠地的声音。太古王的掌心按在他胸口,龙角上的星辰锁链缠住其余三位帝皇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东荒方向的雷霆轰鸣,那声音不同于任何太古战技,倒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雷。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就在这瞬间,神州帝皇用最后的命星之力在他掌心刻下封印,九黎帝皇的祖巫虚影抱住他的双腿,大夏帝皇的帝剑终于刺入他的肩胛——鲜血溅在黄金战衣破碎的光翼上,竟让那道裂痕开始泛出微光。
北原的冰海里,白霜华看着太古王眉心的鳞片被巨人族长的冰龙骸骨击碎,鳞片落地时,冰层下突然浮现出千万具太古族的骸骨,每具骸骨的眉心都嵌着同样的菱形鳞片。荒古世家的子弟们跪在冰面上,看着族徽上的祖龙虚影渐渐淡去,却发现冰缝中渗出的血水里,正漂浮着与他们胸前逆鳞相同的符文。
南岭的密林中,紫焰生灵的羽翼终于被斩落,萧战的断刀、苏媚的妖帝尺、刑天的战斧同时插入它的心脏。三滴血珠分别落在战损的兵器上,战神殿的断刀缺口开始愈合,妖帝尺的裂痕渗出银光,蛮族战斧的战纹亮起了从未见过的三色光芒。当紫焰生灵化作星雨落下,三人发现,刚才激战时被烧毁的山林里,竟有新芽从焦土中冒出,嫩芽上凝结的露珠,映着三种不同颜色的光芒。
东荒的雷霆屏障突然消散,江寒站在麦田中央,看着最后一艘战船狼狈retreat,衣摆上的补丁还沾着老妇人的绿豆汤渍。他蹲下身,指尖划过麦苗上的露珠,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——是中州的幸存者带来消息,四大帝皇重伤,西漠僧众折损七成,北原冰海封印松动,南岭三族死伤过半。